风华柳枝潇,
桃花晕染娇。
春心融月影,
猫挠叫春宵。
李修缘跨坐在窗台,将手中杯抛向荷塘里,举着葫芦邀月对饮。一声痛快后,李修缘可惜的看着倒立于手中的酒葫芦,寥寥数滴流下,既为豪饮感到爽快,又哀叹今日酒没了。
起身捞起漂浮于塘中的酒杯,不大的荷塘,却是宗主破例,在他刚入门时同意李修缘在自己的小院开辟的。入春时节,塘中水,温和却未带一丝阴凉。青绿的荷叶不合时宜长出花蕾,约莫一个月后,也该盛开,到时候他还得防着点后厨老黄,可不能让老黄糟蹋了这一美景。
老黄是个妙人,在已然没落的王屋宗里,他是唯一一个无法修炼的凡人。每日晨时,那顶说不出年份的大钟被敲打的嗡嗡作响。伴随钟声,每日的晨练便会开始,加上新入门的小师弟,内门四人带着一干外门弟子打坐修炼,珍惜每日清晨最为纯净的灵气。
老黄拿着烟杆,揣着一小兜黄豆,晃晃悠悠地看着弟子们修炼。欧阳大师兄带着新入门的五师弟,勤奋地汲取灵气,老黄满意地点点头,扶着那杆烟深深地吸上一口,美滴很呐!
二人盘坐于台上,身边的灵气成旋涡状,围绕着二人盘旋一小会后,缓缓地进入二人体内。老黄心情愉悦的欣赏着世上最美的画面,灵气集聚点缀还未散去的朦胧雾气,青山绿水为伴,新日透过雾气带来点点光影,好一副人间仙境。
“瓜娃子滴哟!”
还未看够这幅美景,老黄捂着胸口愤而喊道。烟杆狠狠地磕在地上,气得眼都要凸出来,张着嘴浑身颤抖。
眼前之人正是李修缘,笔直地盘坐着,身边的灵气却无一丝进入体内的迹象。细细一看,分明酣然入睡,让旁人不得不夸上一句——睡功大成矣。本以为面壁苦修后,成功抵达练气七阶的李修缘会改头换面,静下心来好好修炼。却未曾想到修为不一样了,人还是那个人。
老黄恨不得代替李修缘,真是白瞎了那身修炼天赋。
手揣进别在腰间的小兜,老黄熟练地掏出一把黄豆,精准地击中头部,将李修缘从梦中唤醒。
被叫醒的李修缘四处张望,寻找不识趣的家伙。当看见老黄笑眯眯地望着自己,是不是拈起一粒黄豆送往嘴中。李修缘收起怒火,绷其身子,将那四处乱窜的灵气如牛饮般吸入体内。
看着正经修炼的李修缘,老黄满意地带着那杆老烟杆离去,去看看外门弟子如何了。
一切都照常有序的进行,老黄便会回到专属于他的房间,准备今早为内门弟子的早饭。
老黄的手艺可是一绝,用李修缘的话来说,就算是一百个临仙楼的厨子,也不上老黄出上三分劲。老黄做的食物不仅美味,还不需在满足口腹之欲后,特地排除食物残留在体内杂质。这份手艺,无论谁去问,老黄只会笑笑而不作答,这也成为王屋宗内为数不多值得探究之事。
坏就坏在,老黄对于新鲜食材的执著。
围绕荷塘设下的阵法,保证塘内气候四季温暖,这也让李修缘一年能够四次看见花开花落。
望着花,举起杯,邀那月,对饮成三人。
何等诗情雅意,可惜门内有个老黄。仗着内门弟子离不开自己的手艺,每到花开时分,老黄便会偷摸进荷塘拔出那条嫩根,再偷摸着离开,如此反复。
直到被李修缘当场抓获,谁曾想到,老黄振振有词:“这份嫩根正好做好一份最为美妙的下酒菜,到时正好找你一起痛饮一番,岂不妙哉。”
李修缘等着这份下酒菜,等了十个春秋,始终未能见到那份让老黄赞不绝口的下酒菜。每当问起老黄此事,老黄不是以今日不宜下酒或是举手垂足手艺不精毁了材料,信誓旦旦的保证下一次绝不失手。下次复下次,下次何其多,更可恨的是偷取荷花嫩根也就罢了,还会带走刚抽穗的荷花去酿酒。
总觉得眼前少了些什么,回想起自己对着空荡荡的荷塘喝酒的惨状,李修缘决定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老黄得手,总不能唯有明月当自己的酒友罢。他有些想念满塘花色,至少也得守着满塘花开。
收好湿漉漉的酒杯,李修缘发誓下次喝酒一定得用酒杯才行,不然这小小一葫芦酒耐不住喝呀!
醉意渐渐上头,李修缘打算收拾干净,早点休息,不然错过明日晨练可又要面对大师兄那张臭脸咯。
修仙有何用,实在是想不明白,不如早日睡求。
一阵轻盈脚步声打断了李修缘的动作,朝远处看去,一个娇巧的身影跑了过来。
“二师兄···”
身影看见李修缘,挥舞着手臂,加快速度朝他跑来。
“慢点哟!小祖宗诶,不要急。”
李修缘赶忙接住扑向自己怀里的身影,拍拍她的背,歇口气再说。
娇小的身体,在李修缘怀里抬起头,无不自豪地笑道:“我六阶了,二师兄!”
“四师妹,厉害的厉害的!”
李修缘轻抚四师妹的小脑袋,夸奖道。
“二师兄,你又偷偷喝酒了,小心大师兄处罚你呀!”
这才闻着李修缘一身酒味的四师妹,嫌弃地说道,她的二师兄什么都好,可就是爱喝酒,伤脑筋哟。
“这不,我见天色渐晚,喝些酒以便巩固下修为。”李修缘放开怀里的四师妹,催促她道:“到了六阶,快些回去好好巩固下修为,到时师兄去老黄那取两道好菜为四师妹庆祝,师兄会盯着老黄出真功夫的。”
“好吧。”见李修缘这样说,他的身上确实也弥漫一股酒味,四师妹有些不开心,转过身也该回小院好好巩固下了。
没走两步,转过身,对打着呵欠的李修缘说道:“二师兄,以前你从不叫我四师妹的,如今···”
“诶···”李修缘看着面前低着头、神情落寞的四师妹,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小师妹?!”
“嗯···我回去了二师兄,别忘了让老黄做两道拿手菜呀。”
说完,笑嘻嘻的离开了李修缘的小院。
初春时节,还未褪去冬日寒冷,紧了紧身上的法袍,李修缘感到醉意渐深。
望着远去的四师妹,李修缘关上院门,喃喃自语。
“我知佳人意,佳人蔻年华。佳人情重,无福消受矣。不如睡去睡去,与酒为伴······”
未说完,挂与窗台,呼声起。
梦里,世上无仙,人便是人,一切简单直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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